Date:96年2月25日
人家說大過年的,好不容易可以擺脫天天忙碌,就該放下手邊工作,歡歡喜喜迎接金豬年,可是在軍中卻恰恰相反,從漫長的除夕夜點菜開始,我就知道未來會比平常還忙上個開根號乘以十倍,過年不是我的菜。
本來還滿是興奮的想說過年應該海巡會放假的,但一看到排出來的假表,一共分成三梯來放,菜兵幾乎統統擠到第三梯,也就是年初五才放,剛好年初一到初四,新兵也在家裡面大嗑牙際,後來學長們有些也比照去年的方式好生安慰我們,那個去年我們都馬叫外繪,然後就一群人在中山室裡面劈里啪啦,玩牌的、玩到PS2手指皮皮挫的、打撞球的(我們外面有個老兵與軍官專用的撞球間,不過距離我升上一兵的日子,應該就是從山腳下匍匐到陽明山的擎天崗吧)、看電視的,但今年由於江山已經別人給騎去了,大隊長硬是要我們自己來弄個年菜聞香,開金口的是他,動嘴不動手,但我們底下可就是人仰馬翻,從一堆已經爛掉的菜裡面翻牌,看看能不能挑出個黑桃A,但偏偏鬼牌最喜歡當個背後靈,爛菜渣弄得滿手綠,打飯班不打緊,還要下廚排拼盤,硬是要弄到花開富貴,才能填飽那只求表面鮮的官僚嘴臉,馬不停蹄可以形容我們從早到晚幾乎都在上工,幾乎是回到了一線生活,大夥不管手碰過哪些廚房的油污,都一起把煮好的年菜釜底抽薪,沒辦法要好看,要理子面子兼顧的菜色就得如此搞採工,很難想像這樣的菜色待會下肚的會不會是一網打進的黃湯,跟著馬桶的水池一瀉千里!可是偏偏就是有些學長只是在旁邊打著PS2冷眼看著我們忙進忙出,而我們還是得裡裡外外學長好學長好的的叫著,真的很不是滋味,飄也要飄到我們看不到的地方,大剌剌的在我們面前酒過三巡,大過年的興致,都被弄個意興闌跚,真希望我也可以這樣醉得不省人事。
所以最高興的,應該就是過年還有哨可以站,那是最幸福的,不用吃完早餐就進到伙房開始洗碗盤、倒廚餘;或者是來個凌晨三點到七點的夜哨,可以整個早上都在被窩裡暖呼呼的打鼾泡,尤其初三、初四的天空偏偏又織起一陣陣矇矓,微雨中漫步是詩情,雨點裡打忙多是煞風景,軍中的效率就是看誰最會殺時間,在最忙的時後飄到誰也不知道的地方,我不知道這會有什麼大道理,只看到一群人在焚著琴,煮鶴來大啖。
老實說軍中可以消磨的除了時間會愈磨愈長,:放假的時間永遠與在營的日子成光速反差,能夠把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搞得愈複雜愈好,這樣時間就可以拖很久很久,畢竟勤勞的永遠有做不完的事,偷閒的的卻永遠在同一個平面上打水漂,在這裡面我有很深的體會,金豬的鼾聲打了個稀巴遠,但營區卻遠遠有一道無形的金鐘罩,相對於煙火連天的夜夜笙歌,新年真的很快樂,也打不進這座荒域,只有漫漫的野草春風吹又生的笑著我們:「拔刀摘」千人斬又如何?我照樣水『長』船高,新年『慢苦』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