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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本以為會去令人聞風喪膽的野柳見習的,可惜我不喜歡跟專咬新兵的『士官長』交陪,而那滿山滿谷滿坑的雜草又到了歲收的時節,我那經過打飯班洗禮的滿繭的雙手也剛好說它正在保養中,好險!
   
    其實是因為野柳的床位不足,不然一定會見識到人性的不可考驗,還有那一張張想把你生吞活剝的笑裡藏刀。
 
    五天就收假說什麼也比你回神的速度還要快,雖然說還是要回到訓大等車子來分派到各地的安檢所,但一換裝完畢馬上就有車子晾著門曬太陽等著大家了,本想說還會拖一些時間,但軍中所謂的效率我想大概只有在這種時刻,會特別來得起勁。坐上往基隆的桃客,一群人幾乎都是要在基隆下車的,只有留訓大要去見習的,還有分派到金山的幾搓小毛頭,會定點在金山。告別訓大的悠閒,偶爾也能看著湛藍的天空,還有不時筆直擦肩的白色巨翼留下的兩道煙雲發楞,可能水杯上剛泡好的茶都被落葉掃了興,卻在愛因斯坦的相對論裡,知道這也是一種幸福,很滿足的幸福,但一切都轉換了時空,跳到絕對值裡的另一種可能性,很差很差的那種,所以也只能把握最後在車上看著「滿城盡帶黃金甲」,啃著第二次從軍中發放的麵包餐盒,啃著最後可以殘留在唇齒邊那所謂的的剎那幸福,因為中間會經過許多大小哨所,而總是會看到一些充滿野心的期待,還有猙獰。
 
    我們先到金山稍事停留,到了晚上九點才會有車子載我們下一線的萬里,其實到金山已經是傍晚快六點了,所以到那裡馬上就到餐廳幫忙學長拿碗筷與端菜、打菜,吃了飽足後就開始所謂的妙手小廚師的工作,當然那種掀鍋快炒的功力我們可沒有,只好跟清潔劑泡泡摩拳擦掌,但比起訓大的打飯班那種上百人的場面,這裡可是小巫見大巫,所以工作也沒有想像中的多,但標準卻永遠是在你想像之上:洗完餐盤的洗手台邊緣不能有一滴該死的水珠出現,水溝的積水也要通行無阻,地板可能要跟桌子一樣乾淨才能過關,但是事情還是很快就完工,因為我們這群學弟的人數已經快佔掉三分之一了,不過還未到全部收工以前,只要看到其他學長還在忙,你就不能在一旁納涼,即便用裝的也要像是煞有其事,拿著抹布東擦西擦也好。
   
    「那個要到也柳見習的二兵來這編成一路排好」班長喊著,2月1日晚上九點零五分,我們卻聽得心快跳出來了。
    『什麼!不是去萬里嗎?什麼時候又改回野柳了,媽啊!要去那個噴船兼噴人的恐怖哨所,那不會是真的吧』我心裡都揪成一團麵粉球了。
    
    幸好最後證明是口誤,萬里萬歲!雖然說沒有啥恐怖傳聞從萬里散佈出來,但在同焍中我們還是最早下一線的,一想到還是挺雞皮疙瘩的,希望別太糟啊。
    萬里見習這五天,當然第一天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,最後一天中午就開始放結訓假,所以加加減減算起來真正要見習也只有三天,心中真的是莫名感動哪,爽!而且由於這裡的所長為眾學長私底下磨拳霍霍與賭爛,所以學長學弟制幾乎不復存在,所長什麼大大小小事都要管,因此也沒有所謂的老兵欺負新兵,什麼「頂天」,什麼「聾瞎」,別傻了!但我卻覺得這也挺好,大家一起做事,這才像是有弟兄的感覺,雖然即便倒退伍前幾天都沒有腦袋放風的機會,有利有弊,可是我卻很支持所長盡力將學長學弟制弭平的用心。
 
    不過有時後也真的被所長的潔癖嚇到,適逢過年期間打掃除我可以體諒,但是全哨所每一塊白牆都要漆得不能有一點黃或是格格不入,簡直比外面的專業油漆工還要高標準,地板刷得連水泥地都喊痛了,連續刷個三百回合,清潔劑、漂白水、穩潔什麼都用下去,所長還是說不行,最後還是用去漬油用菜瓜布把地板刮個大麻花才得到解決。可是沒想到隔天又要做重複同樣的事,到底要多乾淨才是真正的乾淨啊,我真的不懂。
 
    由於經費沒有撥下來的關係,本來已經要全面把大家的衣櫃換新,泡湯的結果就是對大家長繭的手「破繭重生」的另一番折騰,因為所長居然說要除鏽,我的天,第一次聽到除鏽這個名詞,有點震撼,已經都要丟掉的鐵櫃可想而知它鏽蝕的程度,我們就用毛刷與砂紙磨平長鏽的地方還有不平之處,因為之後可能還要重新粉刷上漆,還好那時候我就在家裡嗑洋芋片看天下地一味了,真是有驚無險。
   
    其實下一線真的很忙,忙到只有吃飯時間才可以坐下來休息的那種,雖然說我們只是見習的,但也深刻體驗到這種晝夜顛倒的走跳生活,值四歇八(值班四小時休息八小時)對於凌晨2點到6點的值班弟兄來說才有用,至於傍晚6點、晚上10點值班的人來說都沒差,因為晚上的睡眠時間還是綽綽有餘的,但相對的一早起來就要持續所長的高標準大掃除工作,三天從未間斷,反正所長只是以他自以為式的標準衡量,根本也不知道我們刷的多辛苦、多痛苦、多想罵髒話,然後每次都說很多事情要有效率,我不希望重複一直做,這些事情,你們認真做先做完就可以休息,我當初也是信以為真,只差沒把命給拼上的狠勁,可是做的跟哈巴狗一樣的結果就是繼續幫其他弟兄做,根本沒有想過大家都是做差不多的份量,只是有些人真的喜歡打懶靠其他人插手,原來這就是軍人所謂的共患難,早上六點起來做完已經約莫10點又要進廚房幫忙切菜吸油煙(因為廚房都不開抽油煙機的,我也很納悶硬是要大家把煙油都吸進去才會會浪費),然後也跟訓大的幸福午覺說不再見的再見了,這裡根本沒有午睡可言,下午要是沒有上哨的弟兄就繼續做一堆本來已經完成的工作,真的站到腳只差沒抽筋,一線的累又豈止而已,要是被分發到坎城,這些事情學長都放著爛,你一個做的時候,就真的哭也不是,笑也不是,做完還要被電,也許在這裡有所長的雞婆,對菜兵而言是才是幸福吧!
   
    這三天我真正實習的其實只有安檢與守望,安檢其實在這裡只是讓你的臉更加清醒與手腳發麻而已,因為剛好碰到寒流船隻都窩在港裡冬眠,沒空間讓你跳船檢查,只好在原地站四個小時與學長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聊,偏偏手又不能插口袋(這應該只有頂天的學長與長官敢做吧),真是霹靂無地冷到指緣開始風化剝落,然後站到腳痠下哨後繼續永遠做不完的大掃除,我恨過年。
   
    至於守望,就是看海,但你卻沒空欣賞,因為船隻動態,每一艘進港出港的船身編號都要在航機描繪圖上一目了然,每半小時的海面動態回報,還有學長三不五時的摳機,會讓你昏頭,尤其第二、三天天氣稍微打晴時,就可以看到學長邊罵髒話邊畫描繪圖,邊看岸際動態監看是否有督導車禍大隊長車要來,然後用暗語摳機子給值班做全方位待命,真的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啊。而三不五時就會從摳機裡面聽到野柳的學長集體摳機電學弟的訊息,真是不敢想像將來被分發到野柳的菜兵怎麼度過這樣的『被虐適應期』。菜兵剛到不會要問被學長嫌煩,不問又會被說看不起學長,你很老是不是?然後出包又是萬古如長夜的拉陣,還有日夜顛倒的生活,噴船跳船的冒險與嘴巴打結支支吾吾然後被學長要求重發(重報),然後還被別人說你在海巡喔,聽說那不是很爽嗎?(如果你真的上輩子燒好香,分發到小哨所那就另當別論,不過機率是0.000001)好險我留在二線的訓大。
 
    一線真的太苦了,沒日沒夜,做好被嫌,出包被拉陣,同梯同命有人包一樣連坐,還是二線好,至少不用每天參加影展,每天都去『坎城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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